长篇自传体小说风雨人生心淡然第四十四章

2021-7-2 来源:本站原创 浏览次数:

第四十四章多方筹资买大联合,挺进中原割小麦

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,祖国日益强大。科技飞速发展,愚笨的农机具逐渐被淘汰,大型农机进入农村。年宋荣福与人合伙买了一台小麦联合收割机(简称大联合)。有了这样的大联合,社员们再也不用顶着炎炎烈日,手握镰刀割麦子了。机手坐在高高的驾驶室,启动马达开进麦田里,随着大联合的呼隆声,麦籽出来了,尾部甩出一排排的麦秸,在机身后面籽粒出口处,四个人合作张着口袋接麦籽,接满一袋绑住口扔下来,因为大联合割得快,接籽的人非常紧张,一袋一袋扔到地里。割完后,人们再用拖拉机把扔在地上的一袋袋麦籽装上车拉回家。地头上站了一大群人,看着这个庞大的家伙割麦子这么轻松,好像做梦一样。都争先恐后的要求割自家的麦子,但是只有一辆大联合,这么多麦田,根本轮不着。再说这种大联合适合人手多的家庭使用,否则用不上。乡亲们都陆续离开了,继续用古老的办法抓紧收割小麦。

看到乡亲们对大联合的渴望和需求,我们的目光转向了农机发展上,我和占武有了买大联合的想法,这又是一个好商机,但是大联合割麦子这种活,需要几个人合伙干,不适合个人单干,而且还有一个最主要的条件是会开大拖拉机,并有大拖拉机驾驶证。一次占武到本村郭文兴家串门儿,说起此事,正好过郭文兴也有此想法,两人一商量一拍即合,后来又联合了郭文兴的妻弟刘文兵(刘家洞村人),和本村王凤昌一共四股,这四个人都会开大拖拉机,而且都是老司机,也都有大拖驾驶证,可以说是天时、地利、人和,而且是四强联手。

商量好后,由占武和郭文兴去找货。当时高邑县农机站不经销联合收割机,他们二人到石家庄市农机公司去找,工作人员说他们公司只经销新疆二号,新疆三号联合收割机,其它没有,并告诉他们藁城、辛集农机公司经销北京牌联合收割机。占武和郭文兴又一路奔波到藁城、辛集去看货,辛集农机公司有两种机型的北京牌联合收割机,一种是带储粮仓的,一种是人工接口袋,价格不同,接袋机型的每台6.3万元,带储粮仓机型的每台是7.4万元。经咨询和经销人员的介绍,结合看使用说明书,占武和郭文兴认为带储粮仓的这种机型性能良好,操作方便,适合各种家庭麦收作业,是发展的方向。回来后,经四个人商量一致同意买带储粮仓这种机型的联合收割机。

决定后,各自想办法筹钱,每人筹两万元,我和占武虽然打拼了几年,有些积蓄,但还是不够,那个年代毕竟挣钱少,况且占武刚买了一辆五菱型摩托车,价格元。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。实在没办法,占武只好把心爱的刚买的摩托车卖掉(卖给了大夫庄三姐夫),还是不够,占武又找到本村信贷员王新科,以1分6厘的高利息贷了元钱勉强凑够。大伙把钱凑够后,四个人到辛集定了货,春节前把小麦联合收割机开回了家,住在我们家的大院里,后来又有几户先后买了两台和我们同样机型的大联合。宋荣福也把接袋机型的置换成带褚粮仓机型的。年,我们村有了四台北京牌自走式小麦联合收割机。

我们河北省的临省,中原大地河南,那里地域宽广,土地肥沃,水源充足,是全国小麦生产大省。一望无边的麦田,非常适合大型联合收割机作业。特别是驻马店地区,因气候原因和我们这里的麦收季节相差半月,所以,县农机站组织全县所有大联合,并发放跨区作业证,编队集体出发。到达目的地,以机为单位,各自作业,由当地政府,乡、村和个人带领,安排作业村,并负责吃、住、收款、和平息个别村霸、小混混们找机手麻烦的各种事件。机手们日夜奋战,为河南老乡抢收小麦,因机型先进,作业效率高,收获质量好,深受河南乡亲们的欢迎。他们热情主动的给机手们送水和啤酒,还有自制的松花蛋等食品。机手们干劲更加高涨,争取让乡亲们颗粒归仓。

正当干得热火朝天的时候,收割机的出秆轮突然损坏,秸秆不能正常喷出。收割质量下降。但是,河南老乡为了早日收回小麦。还要坚持收割。因当时河南没有一家农机公司经营联合收割机,更没有零配件。只能到我们高邑县农机公司购买。那时我们家才装了固定电话。联系方便了,占武在河南那边用公用电话直接打到家里,说明零件名称与联系方式。让家里人尽快购买送去。可是我们几家没有合适的人去送配件,没有办法,只能让宋建龙去送。

宋建龙当时才15岁。我担心他年岁小不敢去,结果我跟他一说,他高兴得不得了,好像战士接受了一项光荣任务。背上配件坐上火车,孤身一人去河南临颖,到临颖后,建龙按照占武所说的地址找到了联系人,经联系人带领,顺利送达作业地点。占武他们接到配件后很快修好,又投入到收割当中。河南老乡都夸建龙小小年级真勇敢。几天后,河南的麦收结束,回到本地收割,割完又北上保定转战山西,历经一个多月的艰苦奋斗,得到了丰厚的回报,每人纯利分红元。照这样效率二年收回成本有余,我们非常高兴。经过我们的奋斗,实践,其他人也看到了商机。本村又增加两台,周边村也纷纷购买。

第二年,又是一个麦收季,所有大联合都各自结伴,浩浩荡荡出发,又到河南垮区作业,因去年我们的收割机在驻马店干得很好,与带领人员关系密切,郭文兴和占武他们商量好今年还去那里,所以我们的车直接开到了驻马店。因今年车多,很块就收割完了。他们马上从驻马店往回返,下一个作业地点是临颍。

夜里,到了遂平县境内国道一加油站加油时,因加油站老板坑骗顾客。加油时记量表光显示数字不出油,加到了升,郭文兴叫停,随后爬到车上去看油,发现油箱内还是原来的油位,为此争执,一言不合大打出手。当时加油站有十五六个人一哄而上,把机组四人团团围住,加油站的人有拿铁棍有拿木捧的,对他们四个人猛打,王凤昌因年岁较大没有动手,郭文兴、宋占武、刘文兵三人也不示弱,赤手空拳奋力迎战,以一挡五,打斗激烈。占武是退武军人,在部队学过擒拿格斗技能,他夺过对方一人手中的铁棍打倒两个人,其他人不敢近前,郭文兴有武术根底,也打散几人。刘文兵因失手,招架不住,被几个人逼到一个墙角,用棍棒乱打,一直被打得头破血流。宋占武和郭文兴奋力搏击,才把刘文兵营救出来送上联合车。这时一群人又冲上来,宋占武叫郭文兴开车撞他们,郭文兴加大油门用割麦的方式向他们开去,吓得众人四逃五散。

他们说去叫人,趁此机会,我们这边儿占武他们几个人准备开车逃跑。但是,王凤昌不上车,宋占武几次催促并去拉他,他就是不上。这时,加油站人员组织更多人骑着摩托车返扑过来。郭文兴见状驾车就跑。占武因怕丢下王凤昌一个人,又一次去拉他。这时郭文兴驾车早已跑远,占武因此也没上去车。这时追赶的人越来越近,占武见势不好,拔腿就跑,跑到路边的树丛中躲藏起来。只见骑摩托车的一伙人,到了王凤昌跟前一顿拳打脚踢,然后,两个人把他拖回加油站。其他人骑摩托车继续去追赶我们的联合车。

占武藏在树丛中一动也不动,等追赶的摩托车过去后,占武赶紧从树丛中出来,手持从对方夺来的铁棍站在公路上,准备搭乘一辆联合车追赶我们的联合车。正好这时过来一辆,他一招手,机手不但不停车,而且还加大油门跑得更快,可能是误认为他是拦截大联合车的。随后又过来一辆,占武也没招手急忙扒上去,一看是咱们高邑县南塔影村的老乡,老乡见占武如此狼狈,就问怎么回事,占武说了刚才打架的事情。老乡说:“咱们出门真不容易!”

说着到了西平县一饭馆处追上我们的联合车。占武一看有几个村民正在和郭文兴纠缠,要求天一亮给他们收割小麦,这时候刘文兵在储粮仓里躺着,满脸是血。还没包扎,占武赶到后马上就说:“我们还有伤员,医院治疗。”这几位村民说:“医院治疗。”占武和郭文兴不同意,说:“伤员伤得厉害,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医院治疗。”因为占武和郭文兴知道,下个作业点是临颍,漯河离临颍比较近,如果刘文兵住院,其他人边作业边照顾他比较方便,所以占武和郭文兴,一直坚持要把医院治疗。这几位村民一看伤员满脸是血,躺在那里一动不动,觉得非常严重,也非常可怜,就放他们走了。

到了漯河,占医院检查治疗,检查结果是一些皮外伤,虽然头上缝了七针,但没有大碍,医生包扎好后,刘文兵也没住院,包着头带伤投入了收麦中。

加油站那边的人员,没有追到宋占武和郭文兴的联合车,回去后,气急败坏地向王凤昌要油钱。王凤昌身无分文,这伙人无可奈何,就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下,说让王风昌回去找联合车拿钱,并说如果他拿不回钱来把他的腿打折。随后,把王凤昌推到门外。王凤昌也赶到了下一个作业地点,找到了郭文兴宋占武和刘文兵。一看刘文兵包着头,问刘文兵有事没事,刘文兵说没事。王凤昌的脑门上也被加油站人员打了一个鸡蛋大的包,郭文兴的胳膊也被打得紫青。几个人都带伤作业,而且干得很快质量又好,得到当地老乡们的同情和赞扬。

这次加油站纠纷事件,除占武一人没受伤外,其他三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。一直回到家后,他们三人的伤才完全康复。麦客的艰辛和苦痛简直难以形容。

年本村由6台联合收割机猛增到26台,成为了名符其实的大联合村,每年的麦收前,村里的大联合都开到大街里和自己家的宽敞地方进行维修。出发前都燃放鞭炮,供奉路神,祈求平安发财。然后大联合队伍浩浩荡荡出发,作业范围也由河南、河北、山西一直延伸到内蒙,跨区作业长达两个月之久。麦浪滚滚闪金光,联合收割忙又忙,为奔小康驾骄龙,南征北战我最强。

年8月份,我们这里连降大雨,导致泲河水位平岸,洪水巨大的响声米以外都能听见。东驿头的河,也水满为患。两条河以西的村庄,和县城国道隔开了,人们隔河相望。我们村所有的大联合都在内蒙割麦作业,还没有一台回来,那时候没有手机无法联系,他们在什么地方,那里下雨了没有无从知道。所有家人都非常挂念。当时地里的玉米长到一米多高,需要追肥。地里的活不能耽误,男人们不在家,家里的女人和孩子们都趁着下雨到地里给玉米追肥。我们也不例外。

那几天建龙正在闹肚子,每天输液,不能帮我到地里给玉米追肥,我只好和二小两个人用小排子车拉上化肥,冒着瓢泼大雨往地里走。我在前面拉着车,二小在后面推,道路泥泞非常难走。脚上的凉鞋在泥水里滑得寸步难行。我和二小只好脱掉凉鞋,光着脚一步一滑艰难地走着,把化肥拉到地里。因我没带防雨工具,大雨把我们娘俩从头到脚淋了个透,雨水打在脸上,眼睛几乎睁不开。

我把小推车放在地头,用脸盆端上化肥到地里去撒,二小往地中间给我送,这样省了我很多时间和力气。当时我的腰病已经很严重了,走路两腿沉得迈不开步,尤其是在前面拿东西更觉疼痛难忍。我们的二小非常懂事,他看我走路受罪,尽量把化肥往地里多送一点,让我少走几步。年幼的二小,端着化肥在雨水湿透了的泥地里,吃力地走着,被雨水淋得浑身直哆嗦,也不喊一声累。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。雨还在下着,好像没有停的意思,这时化肥剩得少了,我说:“二小你回去吧。剩下的我一个人撒就行了。到家赶紧换换衣服,盖上被子暖暖,别感冒了。”二小说:“没事,我给你端完吧。”我说:“只剩这么点了,你快回去吧。”二小扭头就往回跑。雨越下越大,淋的我眼睛睁不开,我不停地擦着。我用力扛起剩下的半袋化肥往地里走去,每走一步陷得很深。还好我光着脚,如果穿着鞋,陷下去连鞋也拔不出来。在泥水里走着,腰腿酸疼得难以言表。当时我真想把剩下的化肥扔了,不撒了。我浑身是泥,光着脚,又被雨水淋得像个落汤鸡。那种狼狈样可想而知。终于撒完了,我拉上小排子车赶紧往回走。

一到家,建龙就说:“娘,你看咱房子的墙歪了。”我一看果然歪得厉害。那时候我们把北屋刚翻新还没装修,暂时住在矮小的东屋里,东屋的墙也都是土坯的,经不住雨水冲泡,所以墙体和根基错位了。我说:“太危险了,你们快去北屋吧,等雨停了,我去找几个人,把家具和床搬到北屋去。”我又问二小冷不冷,没感冒吧?二小说:“不冷,没事。”

下午雨停了,我赶紧出去找人帮忙,东屋有随时倒塌的危险。我先到了大嫂家去叫侄子建彬。一到他家,侄媳妇立红预产期已到,要生孩子,大嫂和建彬在立红跟前,一边安慰一边忙着,我看到立红痛苦的表情,就把自己的事情扔到一边,赶紧给大嫂说:“我去叫凤兰吧。”当时凤兰是村里唯一的接生人员。大嫂:“你赶紧去叫吧。”我找到凤兰把她叫来了,凤兰跟大嫂说她这几年不接生了,而且也没有接生器具了,医院吧。大嫂说:“让凤兰跟着一起去吧。她总比别人懂得多。”凤兰只穿着一件小背心,她要回家换件衣服,我说:“你別回去了,咱两个人个子差不多,你穿我的吧。我里面还穿着小背心呢。”说着我把我穿的短袖衬衫脱下来让凤兰穿上。

因大雨导致宋家庄河水涨满,已经过不去,只有从东驿头淌河过去,那里相对来说河水比较浅。当时没有其它交通工具,大嫂只有一个脚蹬三轮车非常慢,我说:“让建生到我们院里开上拖拉机,把医院吧。”大嫂同意了。于是就叫来了建生,建生开着拖拉机到了东驿头河边,一看拖拉机过不去。建彬他们只好把三轮车抬到河对面,然后建彬再过来把立红背过去,建彬骑着脚蹬三轮车,拉着大嫂和立红,从医院,医院立红顺利生了一男孩,起名子策。

他们走后,我赶紧找人帮忙抬东西,有素军、恒军、记贞、考生。几个人帮我把几件家具和床搬到了北屋。搬好后,我松了一口气,然后嘱咐两个孩子不要出去,我赶紧去街里打听,看有没有回来的大联合。

雨后的空气是多么的清新,油绿的树叶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,小鸟争先恐后地飞出来,落在树枝上叽叽喳喳地叫着,好一番雨后景象。这时候街里站满了人,都出来享受雨后的新鲜空气,但是家里有人在内蒙割麦子的,顾不得欣赏这一切,都在互相打听有没有大联合车回来。结果王永吉回来了,因河水涨满,大联合车开不回来,他们就停在了县农机站,机手们绕道回来,向大家报平安。两天后,我们村的联合收割机都陆续回来了。

年之后,河南省政府发放大型联合收割机补贴,本省的收割机已满足当地需求。咱们村的机手们也逐渐结束了外出作业的麦客生涯。

第四十五章历经磨难母亲去世乐于助人人们想念

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,我和占武一直还在打拼着,一年到头忙个不停。两边的老人也都年事已高,不过身体都还可以,我们也放心。婆婆虽然患有脑血栓病已多年,但没落下毛病,春、秋两季输液加常年服药治疗,生活都能自理,几个姐姐也经常来看婆婆。我的母亲身体健康,向来不生杂病,有俩哥俩嫂照顾,我也很放心。每当我去看望母亲时,母亲也总说:“我没事,你不用挂念,你们安心干活吧。孩子一年年大了,你两口子攒攒劲儿盖几间新房子。”我衷心希望婆婆和母亲健康长寿。

然而,天有不则风云,人有旦夕祸福。我慈爱、善良、刚强、正直的母亲因病去世,使我们万万没有想到。母亲向来身体很好,突然因病离世,对我的打击太大了,使我难以承受。

正月二十三日是我母亲的生日,往常年都是母亲自己忙前忙后,把饭菜准备好,等着儿女们去吃,她总是吃在最后。我们让她休息,她也总是说不累。我们知道母亲其实很累,但她心里高兴,精神特别好。年正月二十三日,母亲过生日那天,也是母亲最后一个生日,母亲早早通知了二姐,让二姐和嫂子帮忙包饺子。当时二姐的女儿云霄在我们家住,我去得比较晚。中午吃饭的时候,母亲在椅子上坐着没动,精神特別不好。二姐把饺子端到她跟前,她只吃了四五个。平时母亲身体健康,饭量也不小,怎么现在只吃了这么点。我们就问母亲怎么了,是不是不舒服。母亲说:“可能是这几天累着了,老觉得没劲,没事,你们吃吧。”大伙也没再问。吃了饭我们又问母亲说:“看你今天的精神也不好,是不是感冒了。”

母亲说出了她最近的身体状况。年前的冬天母亲就觉得自己浑身无力,不愿意吃饭,认为是胃下垂犯了,因为多年前母亲得过严重的胃下垂,她觉得这次注意点就好了。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不但不见好转,反而有些加重,肚子还隐隐作庝。母医院看看,可看到儿女们都忙得不可开交,所以她没开口,就自己一直忍着,心想没什么大事,过了年再看。全家人听母亲说了她的身体情况,医院去查查,二姐让她下午一块儿去临城,可仁慈的母亲坚持说等过完正月才去。不出正月等于年还没过完,去看病,怕影响家里的喜庆。

母亲说的这些话,使我想起了年前冬天的时候,有一次我去看望母亲,母亲也说过身体的这种情况,愿意让我住几天陪陪她,平时母亲不让儿女们陪她,她总说儿女们忙,自己又没病不用陪。可这次她却一反常态,对我说:“别人都上班没时间,你没上班,时间还宽裕,就住几天吧。”我答应了,当晚就住下了。我劝母亲到医院看看。母亲说:“你两个哥哥都忙得不行,我不愿意耽误他们,就没说让他们送我去。”母亲还告诉我:“你大姐来信说了,过了年她就回来看我。”看得出母亲既心疼儿子的辛苦,也非常想念远在西安的大女儿。住了两天我对母亲说:“我来的时候没说住下,占武和孩子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我回去安排一下,再来住几天。”母亲答应了。几天后我又来了,发现母亲愁眉苦脸,特别爱发脾气。有一次还莫名其妙地摔了一个茶杯。当时我没想到一向健康的母亲一下子病重了,病痛的折磨使他的心情不好,时不时地爱发脾气。我真后悔,当时没有多陪陪母亲,在她面前多尽点孝,用行动来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。

一直到了二月十六日,二姐回来接母亲到临城看医生。母亲认为自己没什么大事,用一个手提塑料篮子,只放了两件换洗的衣服,说检查检查就回家,不在桂梅那多住。可是谁也没有想到,那次竟是母亲最后一次走出了家门,至到病故才被送回家。

那天到了临城,母亲经过一系列必要的检查后直接住了院,治疗一周后出院住到二姐家。当时母亲的精神有所好转。我们都非常高兴。没过几天,母亲感到脖子疼得历害,一摸长了一个疙瘩,就告诉了二姐。二医院检查,做了切除手术。医院做病理,化验结果是胰腺癌晚期。这真是睛天霹雳,二姐拿着化验单失声痛哭。我们全家谁也不相信,是不是医生搞错了,老天爷太不公平了,也太残忍了,全家人都无法接受。

大哥把母亲的病情告诉了远在西安的大姐。大姐和姐夫立即就回来了。哥哥姐姐又陪医院进一步检查,结果还是胰腺癌,已转移到淋巴。医生说这种病前期症状不明显,一发现就到了后期。我们要求医生给母亲手术治疗,医生说,老人家年岁大了,而且病情己经转移到其它脏器,如果手术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。医生建议保守治疗,这样能多维持一段时间。

这残酷的现实使我们全家陷入痛苦之中,经大家商量后暂时先瞒着母亲,生怕她知道了实情受打击,加重病情。全家想尽一切办法四处求医为母亲治病,哥哥姐姐他们几人又到北京找到一个老中医为母亲拿药治疗,尽量使母亲的生命延长,哪怕是一天、一个小时、一分钟。我看着操劳了一辈子的母亲不久将离开人世,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,实在忍不住了就到外面哭出来。但是,在母亲面前永远是笑脸,不敢掉一滴眼泪。大姐请了半年的假在家伺候母亲,也住在二姐家,有大姐,二姐的陪伴,加上药物治疗,母亲的病情曾一度有所好转,精神也不错。大姐跟我说:“我们几人都没有种地,有我们照顾母亲,占武出去割麦子不在家,你不要耽误了农活。”我说:“没事。我尽量抽时间多去看望母亲。”

麦收刚过,我去看望母亲。一到二姐家门口,就听见母亲说话的声音,我一进屋看见母亲正和凤格姑聊天,看上去母亲当时的精神还不错。母亲看见我就问:“你现在来了,麦子收完了吗?”我说收完了。母亲又问我占武割麦子回来了没有,我说:“回来了,今年还不错,挣了1万多元。”母亲听了非常高兴。凤格姑问我:“占武干什么活儿,挣这么多钱?”我说:“到河南割麦子。”母亲就嘱咐我说:“挣点钱不容易,你们也没有别的收入,要节约点,两个孩子大了,将来盖房子不要和别人家比,你们家地方大,不用花钱买地方。盖不起带前檐房,盖成一排8间卧砖北房,玻璃窗户就行了,两个孩子也够住了,将来你和占武老了,两个儿子家轮着住。”听了母亲说的这些话,我还是忍不住,第一次在患了绝症的母亲面前掉下了眼泪。母亲在她生命最后时刻还在为儿女们操心。我赶紧问母亲这几天身体咋样,母亲说还可以,我听了不知是高兴还是难受。

母亲生病期间一直住在二姐家,所有的亲戚朋友去看望母亲,都是二姐招待。二姐夫张朋新劳苦功高。他脾气好,善良,对人热情,不管亲朋有多少人,都是他下厨做饭招待,从不嫌麻烦,没说过半句怨言。而且一有空就坐到母亲跟前给母亲聊天。因母亲病情不稳定,几次住院,几次出院。有一次,大伏天天气闷热,母亲突然要求出院。办完手续收拾好后,已是中午12点钟。我们姊妹几人,医院看望母亲的两个亲戚,一块儿陪母亲到了二姐家。二姐夫朋新正在吃饭。母亲突然出院回来,跟着一块来的还有一大帮子人。二姐夫赶紧放下碗筷到厨房做饭。那天的饭我记得非常清楚,做的是西红柿鸡蛋打卤面。二姐夫张朋新的这种胸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,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。两个哥哥一直称赞他,对他的评价很高。二姐的儿子云龙,也经常到他姥姥病床前问候。

大姐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母亲,大姐夫在西安也经常电话问候母亲,大姐的女儿武凯,也时刻挂念着她姥姥的病情。大姐爱干净,她知道母亲也爱干净,所以每天给母亲洗脸,洗脚,梳头,擦身子,还定期给母亲理发。因为是夏天,母亲的衣服每天给换洗。后来母亲自己不能刷牙,大姐就用棉签蘸着水给母亲擦洗口腔。母亲虽然躺在病床上,但身上和屋内一点儿异味儿也没有。住在梁村老家的两个嫂子,她们经常到临城去看望母亲。大哥在临城职教中心任校长,二哥在梁村煤矿任党委书记,他们二人提前把公务安排好尽量多陪伴守护在母亲身边。月梅妹在镇内工作,她也向单位告了假,丟下刚一周岁的女儿少杰给妹夫夫俊卿看管,从镇内到临城去看望母亲。我从高邑坐公交车到镇内换乘去临城的公交车去看望母亲。总之,我们全家人,都在为母亲最后的这段日子奔波忙碌,各尽各的一份孝心。

母亲自从生病后,一直住在二姐家,没有回过梁村老家。所以村里有的乡亲们都到临城去看望母亲,特别是母亲的老姐妹们,她们听说母体的病情严重,不顾年岁已高和交通不便,顶着炎炎烈日搭坐别人去临城的拖拉机一路颠簸,多次去看望母亲,安慰母亲。

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。经过半年的治疗,母亲终究还是离我们而去,享年71岁。

母亲去世的消息传到梁村老家,当送母亲的灵车开到村口时,很多乡亲们早已在哪里等候,看到灵车,有的失声痛哭。他们跟着灵车到家帮忙料理母亲的后事。母亲的遗体停在了大哥家里。收拾好后,吊孝的人络绎不绝,南街、西街、北街的乡亲们都有。人们还撩起盖在母亲脸上的白布看看,都说:“好人,真是一个好人。”乡亲们口中的一句“好人”,诠释了母亲一生的处世为人。

下葬那天,阴云密布,哀乐低回,整个梁村笼罩在悲痛之中。父亲的几个生前好友和众多的乡亲们,要求抬着母亲的灵柩绕道十字街往西,过西街然后再往南到墓地,因为全村的乡亲们都愿送她最后一程。可我们胡家的墓地在梁村村南的土岗上,离家很远,有二里地,这样一绕路更远,要走四五里地才能到达墓地。而且母亲的棺木是柏木的大棺材,非常沉重,由人们一直抬着走那么远的路,我们怕乡亲们吃不消。但乡亲们坚持要这么做。

乡亲们早早地集合到我家门口准备抬灵,人特别多,路上随时准备换人。花圈也很多,由本村小学两个班的小学生送到墓地。乡亲们抬着母亲的灵柩走到十字街时,街两边站满了人,西街、北街的乡亲们早已等在那里,还有南街跟随来的乡亲们,男女老幼上千人之多。他们大都在抽泣着,默默地看着母亲的灵柩被乡亲们轮换抬着一步一步走过,还有人拍下了当时的情景。众乡亲一直跟着绕街到了村外,一部分人停下了脚步含泪目送,一部分人一直跟随到了墓地,特別是母亲的几个老姐妹们一直送到墓地,看着下葬完毕才肯离去。好多乡亲们也一直等把我们哀痛至极的孝男孝女劝起才肯离去。我们全家非常感谢乡亲们的一片深情。

年,母亲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,自幼丧父,跟姥姥和舅舅三人相依为命。母亲从小耳濡目染,练就了面对困难生活的坚强,和不畏强暴抗争到底的勇敢。母亲从小养成了不屈不挠的刚强性格。母亲一生,勤劳善良、正直淳朴、乐善好施、大公无私;母亲一生,光明磊落敢说真话,爱憎分明;母亲一生,历经坎坷,但是乐观豁达,淡然从容。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在母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。

母亲宅心仁厚,慈悲为怀。她一生接济过很多人,尤其是在生活困难时期。虽然我们全家经常挨饿,但是只要家里还有一点红薯干或萝卜条,她宁愿自己少吃一口,也要拿出一把让那更困难家的老人、孩子吃上一口。就连挖的野菜和捋的榆钱也要分给有困难的人。

后来日子逐渐好转,有一年端午节,我记得非常清楚。母亲包了好多粽子,一夜没睡,煮了一大锅,天一亮就把我叫起来,让我给邻居们送粽子。母亲说:“她们家都没包粽子,你去送几个让孩子们都尝尝。”新为家、二妮家、增菊家……我送了一家又一家,一大锅粽子最后所剩无几。我们自己也没吃几个就完了。这就是母亲的性格,只要自己有的,而别人没有,她都舍得相送。

母亲虽然没有什么文化,但她有知识女性的品性觉悟。她希望下一代人人都学知识、有文化。本家有个女孩叫胡贵缺和邻居家的女孩小菊,都因为家里大人重男轻女不能上学。母亲极力劝说她们的家长,并给俩孩子每人做了一双红条绒新布鞋。最终使她俩高高兴兴地上学读书去了。现在胡贵缺还常跟我提起此事,说当年我母亲鼓励她上学的情景给她印象很深很深,她自己现在的这点文化还是我母亲支持她上学才学到的,多亏了我母亲。

母亲去世后,好长一段时间,我总觉得母亲还活着,每当我看见和母亲年龄相仿的人,我就心里难受一阵。有一次我们村请来了说书班,我去听说书,到了剧场看见台底下坐着的大部分是老年人。我忽然想到,要是母亲还在世,她也爱听说书,台底下坐着的一定有她。可是……我顿时控制不住自己,扭头回去,到家就哭了。自从母亲去世后,我们姊妹六人经常来往,互相帮助,更显手足情长。

(未完待续,请看第四十六章齐心协力建新房,呕心沥血种果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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